第766章 锁孔里的忘川(1 / 2)

纯白彼岸花在水面轻轻旋转,字痕随之淡去,像被忘川舔舐的墨迹。

片刻后,花瓣忽然收拢,化作一枚半透明的卵。

卵壳里,有细小的金线游走,勾勒出心脏的轮廓,却跳得极慢。

咔。

极轻的一声裂响。

只见卵壳顶端绽开一道缝,一缕赤色的雾逸出,凝成纤细的脚踝,接着是膝盖、腰肢、锁骨……直至一张没有五官的脸。

它没有眼,却“望”向忘川尽头;没有唇,却发出婴儿第一声啼哭似的叹息。

雾形之人抬手,指尖滴落淡金色的血珠。

血珠一触水面,便化作新的沙漏,却不再是流沙,而是漂浮的光屑——每一粒光屑里,都映着一张陌生的脸:

有人手持火把点燃自己的长发;

有人以骨为笛,吹出樱花腐烂的调子;

有人把心脏钉在城门,任乌鸦啄食。

它们全是樱,又全不是。

雾形之人弯身,从忘川捞起一截断裂的红线。

红线另一端,空无一物,却仍在微微颤动,仿佛在等待另一只早已不存在的掌心。

它把红线缠进自己的胸腔——那里没有脏器,只有一枚尚未成型的钥匙孔,孔内回荡着极轻的滴水声:

一滴,两滴……像有人在遥远的彼世,默数着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。

水镜再次凝聚,却不再倒映任何影像,只映出“缺失”本身:

一片空白,像被人生生剜去的记忆。

雾形之人抬手覆上镜面,空白便烙进掌心,化作一道光滑的疤。

疤痕裂开时,里面溢出极细的樱花瓣,瓣上字迹如新:

“第十万零二次,你终于开始孕育我。”

忘川忽起浪头,浪里浮出一座极小极旧的戏台。

只见台上空无一人,只悬着一面裂开的铜锣,锣面映出雾形之人的背影。

它缓步登台,拾起锣槌,却在敲下的瞬间停住——锣槌另一端,系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白发。

白发蜿蜒至它脚下,又延伸向幽冥深处,像一条归途,又像一根脐带。

就见雾形之人握紧白发,身体骤然坍缩,重新化作纯白彼岸花。

这一次,花瓣不再浮在水面,而是沉入河底。

河底没有淤泥,只有无数重叠的锁孔,孔里嵌满残缺的钥匙——

每一把,都是樱曾用来刺杀自己的形状;

每一孔,都在等待一滴尚未坠落的血。

花沉至极深处,钥匙孔们同时轻响:

咔哒、咔哒、咔哒……

像无数扇看不见的门,正在缓缓开启。

而门后,终于传来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,带着初雪落在铁锈上的温度:“回归吧……”

声音落地的刹那,纯白彼岸花骤然碎成七瓣,每一瓣都化作一枚细白的骨笛,笛孔里溢出淡金的雾。

雾在河底凝成一条极窄的桥,桥身透明,桥面却刻着一行反向的字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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