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7章 凡归(1 / 2)
“原来……”她望着自己颤抖的指尖,铜屑簌簌掉落,“我抹去的不是殿,是最后能证明我活过的证据。”
锁链骤然收紧,那些面孔竟开始齐声低语,声音从铜刃传遍整个幽冥——
“你恨的不是幽冥殿,是再也回不去的那株彼岸花。”
三途河忽然静止。
所有曼珠沙华同时转向那只手,花蕊中浮现出同一幕:
万年前平凡的花株下,有个凡人曾为她挡过天劫,血滴在花根,成了她第一缕“情”。后来那人成了她第一道亡魂,名字被铸成第一枚铜钱。
铜刃“当啷”坠地。她跪在黑泥里,第一次用凡人的声音哽咽:“可我已记不清他的脸……”
灵兽松开锁链,用额头轻触她眉心铜光:“那就让‘未竟之身’醒吧。您失去的,她替您记得。”
远处,幽冥殿的倒影开始燃烧。
那只手终于推开门——走出来的却不是尸体,而是穿嫁衣的少女,腕上红绳系着七枚铜钱,叮当作响。
少女对她伸出手,掌心躺着一粒发亮的种子。
“彼岸花,”少女声音与她年少时的清脆重叠,“该回家了。”
黑水褪去,露出干涸河床下密密麻麻的根须——每一根都系着一枚铜钱,像无数颗等待发芽的心。
她怔怔望着那粒种子,忽然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“咚”的一声——不是心跳,而是铜铃坠地的回响。
少女指尖的温度漫过她的手腕,像一条逆流而上的河,把万年的锈迹一寸寸洗去。
“未竟之身”抬起另一只手,嫁衣袖口滑落,露出腕内侧一道极浅的疤——那是当年她以铜钱割开自己血脉、为花株引渡生机的旧伤。
此刻疤口重新裂开,却没有血,只有细碎的金粉簌簌落下,与河床的铜钱相互呼应。
“你记得的是他的血,我留下的是他的名。”少女轻声道,将种子按进她掌心裂开的疤里,“种下去吧,用你的‘记不清’换他‘未说完’。”
黑泥开始松动。
只见系在根须上的铜钱一枚接一枚浮起,悬在半空,叮叮当当拼成一串极短的音节——那凡人死前最后一句未竟之语,被幽冥的风吹散多年,如今终于重聚。
她听不清字句,却听懂了每一个停顿里的眷恋。
彼岸花的根须顺着她的小腿缠绕而上,像温柔的锁链。
花瓣绽开的刹那,幽冥殿的倒影彻底燃尽,灰烬里升起一缕白烟,凝成一道模糊的人形。
那人没有脸,只有心口处嵌着一枚崭新的铜钱,正面是“凡”,反面是“归”。
少女后退一步,嫁衣化作千瓣红云,托住那缕白烟,也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灵兽伏在河畔,用尾巴扫开最后一层黑水,河床下露出真正的三途——不是河,而是一面镜子,映出她此刻的模样:眉心铜光已熄,取而代之的是一粒朱砂般的芽。
“幽冥殿本就不该存在,”少女的声音渐渐与她自己的嗓音融为一体,“它只是你用来囚禁‘记得’的牢笼。”
她低头,看见自己的指尖不再颤抖,铜屑已化作细碎的星尘,顺着彼岸花的茎脉流向那枚铜钱。
星尘落定的瞬间,铜钱“当”地一声裂开,里面滚出一颗小小的、跳动的心脏——凡人用最后一口真气护住的那点温热,终于回到她胸腔。
远处,新生的彼岸花铺成一条赤红的路,尽头站着那个没有脸的人影。他向她伸出手,掌心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:
“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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