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姑获鸟·四(2 / 2)
苏青站在二楼窗口微笑:"也许它感觉到了什么。"
我拎着水壶去给桃树浇水,走近时突然听到细微的啜泣声。声音来自树干——老桃树的树皮上裂开一道口子,像张开的嘴,正往外渗血红色的树胶。
"它疼..."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。
"别碰!"苏青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,一把抓住我的手腕。她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,但指甲却是温暖的淡粉色,"树胶有毒。"
我的银指甲又开始发烫。苏青盯着我的手指,眼中闪过一丝饥渴的光芒:"你的指甲...真特别。"
娇娇的尖叫声从井边传来。我们跑过去时,她正盯着井水发抖——原本清澈的井水变成了淡蓝色,水面上漂着几片银色鱼鳞。
"有人投毒?"欢喜打了一桶水上来。
苏青蹲下身,用手指蘸了蘸井水放进嘴里:"是矿物质变化。"她抬头看我,瞳孔突然变成竖条形,"云山的地脉在移动。"
当晚,我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。梦见白羽站在井边,怀里抱着个发光的婴儿。婴儿啼哭时,井水就上涨一寸;婴儿安静时,井水就下降一寸。最可怕的是,婴儿的脸和我一模一样。
醒来时,枕边放着一枝桃花,花蕊里蜷缩着一只熟睡的蜜蜂。窗外,苏青站在桃树下,正用一把小银刀割开树皮收集树胶。月光下,她的动作优雅得像在跳舞,但收集的树胶却诡异地流进了她脖子上的疤痕里。
我蹑手蹑脚地下楼,躲在廊柱后观察。苏青突然转向我的方向:"睡不着?"
"你...在做什么?"我硬着头皮走出来。
"采集药材。"她晃了晃玻璃瓶里的红色树胶,"桃胶可以入药,治疗魂魄不全。"
一阵风吹来,桃树剧烈摇晃,花瓣雪片般落下。有几片粘在我的嘴唇上,甜得发腻。苏青突然凑近,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硫磺味:"你知道吗?分离的魂魄会互相吸引。"
我的银指甲突然刺疼起来,像被火烧。苏青的疤痕开始发光,光芒中浮现出细小的文字,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。
"你不是鸟类学家。"我后退两步。
苏青笑了,露出过于尖锐的犬齿:"我是来回收错误的。"她指向我的心脏,"白羽带走的妖性正在苏醒,如果不及时处理..."
欢喜的怒吼打断了我们。他举着猎枪冲过来,枪管上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红光:"离她远点!"
苏青不慌不忙地后退:"明晚月食时分,我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。"她转向我,瞳孔完全变成了兽类的竖瞳,"除非,你想看云山变成死地?"
说完,她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桃树下。满树桃花瞬间凋零,枯萎的花瓣像无数死去的蝴蝶纷纷坠落。
欢喜的枪掉在地上,他痛苦地捂住右肩——那里原本的枪伤处,长出了一片发光的羽毛。
"芳芳,"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,"我们可能犯了个大错..."
娇娇从黑暗中走出,手里捧着一本古旧的族谱。月光下,我们惊恐地发现,族谱最新一页上,娇娇的名字正在慢慢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