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3章 国企改制的最后一站II(2 / 2)

混乱中,没人注意到张铁柱的机械臂正从配电室收回,指尖还残留着短路器的焦糊味——那台本该停用多年的锅炉,被他用高压电流强行激活了安全阀。

“快打119!”“先救孩子!”工人们的怒吼此起彼伏。谢一扬却站在原地没动,他掏出卫星电话,冷静地吩咐:“通知《长江日报》,标题写‘武汉纺织机械厂违规操作酿惨剧’。”

李建国突然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:“是你!一定是你干的!”老工人浑浊的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,“那些孩子……那些孩子……”

谢一扬任由他拉扯,低头在李建国耳边轻声道:“李主席,您现在有两个选择。”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拍摄的电视台摄像机,“要么带着两万块钱体面离开,要么……”

话音未落,警笛声由远及近。带队的警官小跑过来,竟先对谢一扬敬了个礼:“谢总,市领导要求彻查事故责任人!”

李建国僵在原地。他这才看清,警车后面还跟着两辆救护车——但白大褂们一下车就直奔谢一扬的奔驰,对满地哀嚎的工人视若无睹。

第三节:机器亡灵

深夜11点,爆炸废墟仍冒着青烟。

谢一扬独自站在仓库里,指尖抚过日本织机锃亮的机身。这些被工人们用生命保护的机器,此刻正被张铁柱带人拆卸成零件,打包进印着“救灾物资”的木箱。

“越南方面追加了三十台订单。”张铁柱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地图,红线从武汉港一直延伸到胡志明市,“阮老板问能不能把事故责任推到工人头上,方便海关放行。”

谢一扬没回答。他弯腰捡起地上一只小小的童鞋——那是王翠花儿子逃跑时掉落的。鞋底还粘着半块没吃完的馒头。

“告诉老阮,每台机器多加五千‘情感损失费’。”他突然冷笑,“至于工人闹事的问题……”

窗外闪过刺目的警车顶灯,广播里正在循环播放市政府公告:“经查,武汉纺织机械厂工会主席李建国长期违规操作,导致重大安全生产事故……”

凌晨三点,当李建国在拘留所里用牙刷捅向自己喉咙时,第一批日本织机正被吊装上货轮。甲板上的水手哼着越南小调,完全没注意到集装箱夹层里渗出的血迹——那是三个试图阻拦装货的青工,此刻已被水泥封存在“设备基座”里。

谢一扬站在码头灯塔上,望着渐行渐远的货轮。咸腥的江风掀起他的衣角,露出腰间那把刻着“赵三爷赠”的匕首。

“通知周明远省长。”他对着夜色举起红酒杯,“明天该讨论‘国企改制先进典型’的表彰名单了。”

杯中的红酒像血一样晃动着,倒映出对岸尚未熄灭的爆炸火光。更远处,越南买家发来的订金正通过澳门赌场洗白,而纺织厂孤儿寡母的哭喊,早已被1992年呼啸的北风吹散在长江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