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锦衣卫95(1 / 1)

二、祖制之罪

第一章:构陷

1. 栽赃现场

暴雨如注,雨幕将严府裹成一团墨色。更鼓声穿透雨帘,惊起檐下夜枭。严承影搁下狼毫,望着案头《火器改良策》上未干的墨迹,忽闻院外传来铁器碰撞声。

"严大人,奉旨办案!"锦衣卫千户陆远的声音裹挟着寒意。朱漆大门轰然洞开,数十名锦衣卫举着火把涌入,明黄色的火焰在雨雾中摇曳,将严府的青砖照得忽明忽暗。严承影尚未起身,寒光已抵住咽喉,绣春刀的冷冽气息混着雨水扑面而来。

陆远抖开圣旨,余光扫过严承影紧绷的下颌:"有人密报,严大人私通番邦,图谋不轨。"话音未落,校尉们已如狼似虎地冲进书房。书架被推倒的声响震耳欲聋,宣纸纷飞间,一卷《更造火器疏》飘落在地。严承影瞳孔骤缩——那本是他尚未完成的奏疏,此刻却赫然多出朱批"尽废水淬祖法"。

"好个胆大妄为的逆臣!"陆远弯腰捡起奏疏,指尖在"水淬"二字上摩挲,"公然违背祖制,该当何罪?"严承影正要辩解,却见陆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他突然发现,这两个字的墨色与其他字迹略有差异,边缘还隐隐透出揭裱的痕迹。

就在这时,一本装订古朴的葡文书籍从暗格里滑出。泛黄的纸页上,佛郎机炮构造图的精密草图刺得人眼疼。"大人,找到了通敌密信!"校尉高举着书籍,声音里带着邀功的谄媚。严承影心如坠冰窖——这分明是徐光启的《几何原本》译稿,他曾见过那独特的装订孔和边角的批注,可如今关键页却被替换得严丝合缝。

"严大人,还有什么可说?"陆远将书籍甩在案上,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。严承影盯着那本被篡改的译稿,突然想起三日前徐光启神色匆匆来访,提及书房失窃一事。原来那时,阴谋的网就已经悄然织就。

与此同时,晋商王登库之子王云帆在午门外击鼓鸣冤。"草民有冤!"少年跪在青石板上,雨水顺着发梢滴落,"严承影在雁门关私会泰西匠人,图谋不轨!"他抖开锦盒,一枚威尼斯金币在雨中泛着冷光,"这就是证据!半月前,草民亲眼见他将此物交予红毛番人!"

朝堂之上,百官哗然。那枚金币内侧刻着的家族徽记,实则是王登库走私账本夹层的装饰。可此刻,没人注意到金币边缘细微的磨损痕迹,更没人在意王云帆紧握锦盒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
严府内,陆远的搜查仍在继续。当他撬开严承影的暗格,露出的却是一本《永乐大典》残卷。"带走!"他随手翻了翻,书页间掉出半片龟甲,甲骨文"淬"字在火光下若隐若现。陆远眯起眼睛,将龟甲踹进靴筒——这或许又是一个绝佳的把柄。

雨越下越大,严承影被押解着走过庭院。他望着熟悉的回廊在雨幕中渐渐模糊,想起自己曾在这里与徐光启彻夜探讨火器改良,那时的月光清朗,不像今夜这般阴森。锦衣卫的火把照亮了他的侧脸,坚毅的轮廓下,是藏不住的悲凉与愤怒。

当严府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,陆远掏出怀中的密信,借着微弱的火光又看了一遍。信笺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:"事毕,毁迹。"他将信纸凑近烛火,看着字迹在火焰中扭曲消失,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。这场精心策划的栽赃,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。

2. 朝堂围攻

奉天殿内,龙涎香混着官员袍服的熏香在空气中凝滞。严承影被两名侍卫架着跪在丹墀下,飞鱼服的金线绣纹在青砖上拖出歪斜的痕迹。他抬头望去,鎏金龙椅上的万历皇帝神色阴晴不定,而丹陛两侧,早已站满了手持奏疏、摩拳擦掌的官员。

"严承影蔑视祖制,罪无可赦!"礼部侍郎陈永年踏出班列,象牙笏板直指跪在地上的严承影,"臣请陛下翻阅《永乐铁冶志》,成祖皇帝早有圣训——'禁用硝石淬火,违者斩立决!'"他展开怀中的古籍,泛黄的纸页间,"禁用硝石淬火"六字墨迹鲜亮如新,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油润光泽。严承影心中一沉,那分明是用新墨后添的插页,边缘还留着揭裱时撕裂的毛边。

"陈大人所言极是!"吏科给事中周应秋紧跟而上,"自太祖开国以来,铁冶之法皆循古制,岂容这等狂徒肆意篡改?"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,惊得梁上的铜铃叮当作响。严承影挣扎着要开口,却被侍卫猛地按下头颅,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。

就在这时,工部尚书赵志皋捧着一卷泛黄的卷宗出列:"陛下,嘉靖八年匠户暴动案便是前车之鉴!"他展开卷宗,苍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某处,"当年推行冰淬法,致使军器局爆炸,死伤千余人!"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,官员们交头接耳,看向严承影的目光中满是嫌恶。严承影却盯着那行"死伤千人"的记载——"千"字的最后一竖明显比其他笔画更粗,墨迹也略有晕染,分明是由"百"字涂改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