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印度糖·六(2 / 2)

"是你曾祖父送给中国医生的谢礼。"老妇人用伞尖戳了戳地板,"现在知道为什么极端组织盯上你们了?"

关雅突然挤到我们中间,湿漉漉的睫毛像蝴蝶振翅:"所以我们是...战争英雄的后代?"

暴雨声中混入刺耳的刹车声。三个穿制服的男人下车,胸牌显示"德里教育局"。为首者亮出公文:"关于关雅·夏尔玛的文化适应性评估..."

普莉娅把女儿护在身后:"我女儿上周刚获得文化部嘉奖!"

"正是问题所在。"官员瞥了眼破碎的象头神,"有家长投诉...融合舞蹈亵渎了传统。"

我摸向工作台的剪刀,却见关雅已经蹿到官员面前。她今天特意梳了普莉娅教的传统发髻,却穿着我买的李宁运动衫。

"先生知道我为什么打架吗?"她切换成流利的印地语,"因为同学说中国远征军都是逃兵!"突然又变成中文,"但历史书上写他们在仁安羌救过七千英军!"

官员们面面相觑。这时我的中国手机响了,南京区号的机械女声说:"关于您祖父抗战档案的核查..."

电话被尖锐的警报声切断。街对面,戴橘色头巾的人群正往我们窗户上贴标语。玛尔霍特拉夫人突然夺过我的手机,对着那头用中文吼:"告诉南京档案局!1944年2月17日的医疗记录在德里的英国博物馆!"

当晚,我们全家挤在阁楼地铺上。关雅在睡梦中仍抓着那页日记,普莉娅的鼻环压在我肩胛骨上生疼。月光透过雨痕斑斑的窗户,把三个影子投在墙上——我的轮廓像极了祖父那张素描。

凌晨四点,关雅突然摇醒我们。她站在穿衣镜前,用普莉娅的口红写下两行字:

恒河的女儿

长江的子孙

最后一笔拖得太长,像道愈合中的伤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