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莫斯科来信(2 / 2)
老头儿咂咂嘴:"那你现在做的不正宗啊。"
"这才是正宗的。"我把面包推进烤箱,"爱情本来就会改变配方。"
王大爷若有所思地走了,留下半杯没喝完的格瓦斯。我盯着杯沿的泡沫,想起安娜说这饮料在俄罗斯叫"хле6ный квас"——直译是"面包饮料"。我们的人生也像这样,不断被翻译,被重新定义。
下午收到安娜的包裹,拆开是一瓶琥珀色的液体和歪歪扭扭的中文字条:"妈妈做的接骨木花果酱,加在面团里!"我尝了一口,甜味中带着松木的气息,像把整片莫斯科郊外的森林含在嘴里。
当晚视频时,安娜背后多了个白发妇人——她母亲。这位巴布什卡(俄语:祖母)不会说中文,但坚持用电子词典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:"面包店有多大?年薪多少卢布?"当问到"能不能让安娜每周吃上红菜汤"时,安娜抢过手机冲进卧室。
"别介意。"她耳根发红,"俄罗斯妈妈都这样。"
我却在想另一个问题:"如果...签证下不来呢?"
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。安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——那是我用面团烤的,上面刻着中俄国旗。
"那我就..."她突然切换成俄语,语速快得像在吵架,最后蹦出个中文词,"偷渡!"
我们同时笑起来,笑声撞在各自的屏幕上,震碎了那瞬间的阴霾。但挂断后,我盯着移民局官网的"拒签案例"看了整夜。
第三十一天,我的俄语已经能应付简单对话,安娜的中文却突飞猛进——她报了个线上课程,老师是哈尔滨人。现在她会在视频里字正腔圆地说:"请出示您的健康码。"然后自己笑倒在沙发上。
"今天学面试用语。"她举起笔记本,上面写满拼音,"请-问-你-们-第-一-次-见-面-在-哪-里?"
我胸口一紧。移民官确实会问这个。安娜继续念:"因-为-什-么-喜-欢-对-方?"
"因为你往我汤里倒伏特加。"我脱口而出。
安娜愣了下,突然用俄语说了很长一段话,语速快到电子词典都跟不上。最后她凑近镜头,睫毛几乎碰到屏幕:"翻译过来是——'爱是你允许我搞砸你的厨房,还觉得那是艺术'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