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8章 神罚?(1 / 2)

说瞎话是一种本事。

能当着众人的面,面不改色地说瞎话,是一个大本事。

而能当着一众金丹后期,乃至各大部落的蛮将,大长老,大酋长,甚至是身份尊贵的两位巫祝大人的面,一本正经地说瞎话??哪怕他...

雪落无声,覆了北渊千阶石道。青铜门外的积雪厚达三尺,却始终无人敢扫??仿佛那扇门后沉睡的不只是命轮,还有一个时代的心跳。

白露披着旧时阵袍,立于门前三日三夜,不饮不食,只以心神与群智之阵相连。十七位铭心者皆已散去,各自归隐山野,或授徒于村塾,或行医于荒镇,唯有她仍守在此处,像一株不肯倒下的枯竹。

“你说过会回来。”她望着铜门上斑驳的纹路,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,“你说只是沉眠,不是离去……可这十年,我每夜都听见回音塔在哭。”

忽然,门缝中透出一丝微光,如萤火初燃。那光并不炽烈,却让整片雪地泛起涟漪般的银晕。白露猛然抬头,只见命轮投影自门隙缓缓浮现,不再是完整的圆环,而是一段断裂的弧线,静静悬于空中。

【你来了。】

一道意念传来,并非言语,而是直接烙入识海。那是墨叶的声音,却比从前更淡,像是从极远之地飘来的一缕呼吸。

“你在哪?”白露颤声问,“你还活着吗?还是……只剩执念?”

【我活着,也不活着。】

【我是命轮的一部分,也是你们记忆里的影子。】

投影微微晃动,显现出北渊地底的情景:命轮依旧旋转,但中心多了一道人形虚影,盘坐其中,双手结印,面容模糊不清。那是墨叶的魂魄,已被炼化为“守愿之光”,永世不得离。

“你疯了!”白露怒喝,“你说要成为第一缕光,可没人让你把自己烧尽!你明明可以醒来,可以走出这里,可以……”她声音哽住,泪水滑落,在雪地上砸出两个小坑。

【若我走出此门,命轮便失衡。】

【伪愿种未灭,人心之惧仍在。只要还有人愿意放弃自我换取虚妄长生,它就会重生。而我,必须留在最深处,做那一根刺??提醒世人痛的存在。】

白露沉默良久,终于低声道:“那你告诉我,值得吗?用一个活生生的人,换一个可能永远不会醒来的世界?”

命轮轻震,投影变幻。这一次,出现的是七州各地的画面:

西北边陲,一位老阵师正教孩童画引雨阵,孩子问:“爷爷,布阵会不会害人?”老人停下笔,望向远方,“会。所以我们要学,要懂,要怕。”

南方水乡,一名女子跪在河边,将一张写满悔恨的纸投入流水。纸上字迹清晰:“我曾为夫君延寿三年,却夺走邻家婴儿性命。如今我愿以余生赎罪。”

中原书院,学子们围坐论道,题目是《阵与情》。一人起身朗读:“阵法无善恶,人心有明暗。真正的阵师,不是掌控天地之力,而是明白为何出手。”

东海渔村,那座回音亭前排起长队。人们依次将手放入陶瓮残存的水中,闭目静思。有人笑,有人哭,有人久久不愿离开。

【他们开始记得了。】墨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,【这不是胜利,是开始。就像春天的第一片叶,还不足以遮天蔽日,但它证明冬天终将过去。】

白露仰头,任雪花落在脸上,融化成冰凉的水痕。

“你知道莲生的事吗?”她忽然问。

命轮一顿。

【……我知道。】

十年前,当伪命轮崩解之时,有一丝黑沙未散,悄然潜入西漠。三年前,那里崛起一座“忘忧城”,城主自称“莲先生”,以净水洗魂之术收容天下痛苦之人。凡入城者,皆忘前尘,面带微笑,宛如新生。

但真相是:他们被抽离了记忆与情感,成了行走的空壳。而那净水,正是由千万人的“痛感”提炼而成??有人为此失明,有人一夜白发,更多人悄无声息地死去。

“他已经建了三百座净水池,信徒逾十万。”白露咬牙,“他说这是真正的解脱,说你才是执迷者,困于过去不肯放手。”

【他是对的。】墨叶竟说,【他也错了。】

白露一怔。

【痛苦不该被抹去,但也不该被强加。莲生想救世人,可他忘了,没有痛的记忆,爱也会消失。当他把母亲的笑容还给一个人时,那人已认不出她的脸??因为那份牵挂,早已被洗净。】

投影再次变化,显出忘忧城中央的大殿:莲生端坐高台,白衣胜雪,眉心一朵青莲绽放。他看起来比十年前更年轻,眼神却空洞如井。

他手中捧着一碗净水,正欲饮下。忽然,一个小女孩冲上前,抱住他的腿:“爹爹!别喝!你会忘了我的!”

莲生低头,神情微动,随即轻轻推开:“乖,喝了它,我就不会再疼了。”

小女孩嚎啕大哭,却被侍卫拖走。而莲生仰头饮尽,嘴角扬起一抹宁静笑意。

刹那间,他眼中最后一丝温度熄灭。

【他在逃避。】墨叶低语,【不是为了别人,而是为自己。他曾看着妻子死于阵乱,儿子被仇家剖心祭阵。他以为自己是在拯救苍生,其实只是不想再记住那些画面。】

白露握紧拳头:“我要毁了他的城。”

【不行。】

【你若强行破阵,只会激起更大反抗。那些人不是被蛊惑,而是自愿选择遗忘。你打碎的不是邪阵,是他们最后的避难所。】

“那怎么办?任他继续?”

命轮沉默片刻,忽而光芒流转,一道槐叶自虚空中浮现,穿过铜门,落入白露掌心。

【带上它,去见他。】

【不要带剑,不要带阵符,只带一句话。】

“什么话?”

【告诉他:我还在痛,所以我还活着。如果你真想让人解脱,就让他们在清醒中选择??是要忘记一切,还是带着伤痕继续前行。】

白露盯着槐叶,指尖微微发抖:“如果他不听呢?”

【那就等。】

【等到某个孩子在他面前哭喊‘爹爹别走’的时候,等到某位母亲抱着失去记忆的儿子喃喃‘你怎么不认识我了’的时候……人性总会醒来,哪怕慢一点。】

风雪渐歇,天边露出一线晨光。

白露将槐叶贴身藏好,转身离去。脚步踏碎积雪,留下一行深深的足迹,通向远方。

身后,青铜门悄然开启一条细缝,仿佛送别的手势。

***

三个月后,忘忧城外。

白露独自站在荒原之上,身披粗布麻衣,背负一口锈剑,身边只有一盏孤灯、一卷残书。她不再穿阵袍,也不显露修为,像个普通的流浪者。

消息很快传进城中。第三日清晨,城门打开,一队白衣使者走出,领头者正是莲生。

十年不见,他面容依旧俊美,却不似真人,倒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像??完美,却无生气。

“你来做什么?”他问,声音平静无波。

白露不答,只是取出那盏灯,点燃。

灯火摇曳,映照出灯壁内侧刻着的几个小字:“十里村,血雨夜。”

莲生瞳孔微缩。

那是他故乡的名字,也是他一生噩梦的起点。

“你还记得那天吗?”白露轻声问,“你躲在灶台下,看见母亲为你挡刀,肠子流了一地。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‘快跑,别回头’。可你回头了,你看见她的眼睛,直到现在都闭不上。”

莲生脸色骤变:“住口!”

“你后来学阵,是为了报仇。你杀光仇家时,发现他们也有妻儿。你犹豫了吗?没有。你说他们是恶人,该死。可当他们的孩子跪在地上求你放过父亲时,你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心跳?”

“住口!!”莲生怒吼,周身灵气暴涌,净水池中的水瞬间沸腾。

白露仍不动:“后来你创立此城,说要终结痛苦。可你有没有想过,当你母亲为你而死时,那份痛,也是爱的一部分?你抹去了痛,也就抹去了她存在过的证据。”

莲生浑身颤抖,额头青莲剧烈闪烁。

“我不需要记住!”他嘶吼,“我不需要痛苦!我可以创造一个没有眼泪的世界!”

“可那个世界里,也没有笑容。”白露看着他,眼中含泪,“因为你忘了,是谁曾在你发烧时彻夜守候;是谁为你缝补破衣,针脚歪斜却密密麻麻;是谁临终前还叫着你的名字……这些都不是净水能还给你的。它们只能来自记忆,来自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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