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 编制工(1 / 2)

登记台的木桌被磨得发亮,边缘结着经年累月的漆垢,中士握笔的虎口处老茧叠着老茧,钢笔尖在纸面划过的声响混着走廊穿堂风的呼啸。

惊得张涵肩膀微颤,他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白炽灯管,玻璃罩上凝着的冰花正往下滴冷水,恰好落在中士面前那叠表格的最上层,把“入伍登记表”的红头标题洇出个浅灰色的圆斑。

“年龄?”中士没抬头,笔尖在“姓名”栏刚写完“张”字,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圈。

“22岁。”张涵的鞋跟无意识蹭着地面,鞋底碾过时发出细碎的“咔嚓”声,他瞥见表格是横版印制,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“政治面貌”“家庭成分”几个栏目,中士握笔的手背上有道浅褐色烫伤疤,从手腕蜿蜒到食指根部。

“身高,籍贯,是否当过兵或警察?”中士的钢笔在“服役经历”一栏下方敲了敲,金属笔帽磕在木纹里,惊飞了纸页上的浮灰。

“身高175,籍贯临海市。”张涵盯着中士握笔的手,钢笔尖在“身高”栏落下时带起细小的纸毛,却在纠结要不要撒谎说自己当过警察这件事?

说出来,或许能凭射击训练和应急反应被分到技术兵种,甚至混个副班长头衔?

可军队里论资排辈,征召兵天生低现役一等,就算挂个“下士”衔,指挥权还不是攥在那些穿惯了军装的人手里?

笔尖划过“籍贯”栏的声响让张涵眼皮一跳。

另一种可能更加悲惨:要是被认定“有军事素养”,会不会直接塞进“尖刀排”?

电影里的场景突然涌上来:发亮的钢盔在月光下连成线,士兵们往卡车里挤时,手榴弹挂在腰侧晃荡,像串待摘的红辣椒。

他们拍着彼此的肩膀笑骂:“老子这条命早卖给国家了!”

可卡车开走的方向,远处山头正腾起黑烟,炮弹爆炸的火光映红半边天,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插在阵地上的招魂幡。

张涵喉咙有些发紧,那些镜头里的英雄,下了卡车就再没回来,而现实里的征召兵,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。

登记时不过是表格上的一个名字,牺牲后也不过是名单上的一道横线。

昨天晚上在集装箱里,睡不着的征召兵们传得邪乎,说前线专挑“会使枪”的当炮灰,反正不是“自己人”,死了也不心疼。

“喂!”笔杆重重砸在木桌上,震得登记表跳起半寸,“当过兵还是当过警察,舌头冻住了?”

中士的眉毛拧成倒八字,眼睛眯成两道缝,像枪口的准星,正套住张涵发颤的喉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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