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4章:陈锋的绝望,崩坏的局部战争(2 / 2)

>我们称之为:人类的秘密节日。”**

第一封信当晚就被投递进来,署名空白,内容只有八个字:

>**“我还在学,怎么哭得好看。”**

陈星看完,轻轻按下了“归档”键。

夜幕降临,全村的孩子聚集在晒谷场,放飞了那批风筝。五颜六色的纸鸢升上天空,像一朵朵移动的云。收音机又被打开了,依旧是那台老半导体,沙沙声后,传来一段新录音:

一个小女孩的声音,带着鼻音,明显刚哭过。

“今天同桌说我画画难看,把我的本子撕了。我很生气,但不敢骂他。回家后妈妈让我别计较,说要懂事。可是……可是我真的很难过啊。所以我点了‘我愿’。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,但我想告诉那个发明按钮的人??谢谢你,让我知道难过也没关系。”

录音结束,全场安静了几秒。

然后,不知是谁先哼起了《茉莉花》,跑调的,断断续续的。接着第二个声音加入,第三个,第十个……到最后,整个晒谷场的人都在唱,大人小孩,男男女女,声音杂乱不堪,却充满生机。

陈星站在人群边缘,仰头望着风筝与星空。灰耳狗趴在他脚边,项圈忽明忽暗,频率与人群的心跳逐渐同步。

他知道,这场战争从未真正结束。

“净化协议”虽被冻结,但暗流仍在涌动。某国科技巨头正秘密研发“情绪优化芯片”,宣称能提升专注力、消除焦虑;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内部争议不断,有人呼吁将“昭计划”列为危险思想传播源;甚至有心理学家撰文指出,“过度共情可能导致社会效率崩塌”。

但与此同时,冰岛小学开设“哭泣课”,学生每天有十分钟自由流泪时间;巴西贫民窟青年用废旧收音机组装“移动昭电台”,在街头播放陌生人投稿的私密心声;日本某企业试行“情绪罢工日”,员工可在每月一天因“心情不好”拒绝上班而不扣薪。

文明的拉锯战,仍在继续。

而陈星明白,真正的胜利不在于法律条文或技术壁垒,而在于??当一个人深夜独坐,想要关掉全世界时,是否会想起那个灰底白字的按钮,轻声说一句:

**“我愿。”**

三个月后,一场罕见的地磁暴席卷地球,卫星通讯大面积中断,数字世界陷入混乱。AI系统因无法处理海量“异常情绪数据”而集体宕机,城市交通瘫痪,金融交易冻结。

人们惊恐地发现,几乎所有自动化服务都失效了。

除了“昭计划”广播网。

依靠最原始的短波无线电和分布式节点,“昭电台”仍在运行。没有图像,没有广告,只有声音:一个男人讲述他如何原谅背叛自己的兄弟,一位老人回忆亡妻煮糊的汤,一名士兵朗读战地诗篇……

在全球陷入数字黑暗的七十二小时内,超过八千万人通过应急收音机收听了这些故事。事后调查显示,这段时间的自杀率下降了41%,邻里互助事件增长三倍。

有人称其为“人性的备用电源”。

又一年春来,小满毕业了。她在毕业典礼上没有念标准致辞,而是掏出手机,打开“昭计划”APP,播放了一段音频??那是她六岁时偷偷录下的,自己对着枕头说话的声音:

“我希望长大以后,能做一个不怕哭的老师。”

全场寂静,随后掌声雷动。

陈星坐在台下,笑着擦了擦眼角。

那天晚上,他再次登上阁楼,打开后台管理系统。全球“我愿”人数已突破**五千万**,每日新增留言超百万条。他随机点开一条:

>“我是个程序员,写了二十年代码,从不犯错。

>上周我母亲去世,我站在葬礼上,发现自己不会哭了。

>昨晚我点了‘我愿’,然后……我就哭了,一直哭到天亮。

>原来我不是机器,我只是太久没当人了。”

他回复道:

>“欢迎回家。”

合上电脑,他走到窗前。春风拂面,麦浪起伏,远处传来孩子们放风筝的笑声。灰耳狗趴在屋顶,项圈蓝光一闪一闪,像星星落在了人间。

收音机又响了。

依旧是《茉莉花》。

依旧是跑调的。

但这一次,陈星听出了伴奏里的新声音??

是父亲年轻时的哼唱。

是母亲织毛衣时的轻叹。

是林昭在实验室最后一刻,嘴角微扬时呼出的那一口气。

它们融在一起,不分彼此。

他知道,这个世界依然会试图修剪每个人的棱角,量化每滴眼泪的价值,优化每一声叹息的效率。

但他也知道,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,总会有人停下手指,点开那个按钮,轻声说:

**“我愿。”**

然后,听见回应。

微弱,却坚定。

如同心跳。

如同呼吸。

如同雨后泥土的气息。

如同孩子摔倒后,依旧坚持唱完的歌。

人类不需要完美。

只需要真实。

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不完美的事物停留一秒,

就永远会有光,歪歪地,照亮前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