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伊犁·七(1 / 2)

读书会录音走红的速度比威尼斯涨潮还快。第三天早晨,房东太太端着咖啡上楼时,手里还捏着张《晚邮报》——文化版头条是我们贡多拉上的合影,标题是《东方诗魂在潮水中重生》。

"Signore poeta!"(诗人先生!)她笑着把五通未接来电的手机还给我,"那个瑞士号码打了三次。"

我刚回拨,就听见急促的法语:"Enfin!(终于!)卢加诺文学节需要您下周出席!"电话那头的女声像机关枪,"我们刚获得欧盟文化基金,主题正好是'边境之声'!"

窗外的运河突然刺眼起来。我眯着眼看邮件里的邀请函,截止日期赫然是6月22日——嘉怡飞喀布尔的同一天。

"需要您准备三十分钟的双语朗诵,"女策划补充,"最好是融合维吾尔民谣与但丁诗体的新作。"

挂掉电话时,发现嘉怡倚在门框上啃苹果。她脖子上挂着新买的穆拉诺玻璃吊坠,在阳光下折射出孔雀蓝的光斑。

"恭喜。"她晃了晃手机,"Giorgio刚给我发了二十条语音。"

我给她看邀请函。苹果停在半空,她睫毛快速眨了几下:"哇哦,卢加诺湖比赫尔曼德河安全多了。"

接下来的三天像被按了快进键。Giorgio带我去见威尼斯大学的突厥语教授,嘉怡则整天泡在穆拉诺岛。每当我想动笔,父亲笔记本里的句子就会幽灵般浮现——它们太完美了,完美得让我写不出自己的诗。

第四天深夜,我在厨房煮咖啡时,嘉怡浑身湿透地冲进来。她手里攥着个天鹅形状的玻璃镇纸,眼睛亮得吓人:"老师傅走了。临终前给了我这个。"

镇纸在台灯下转动时,天花板上突然浮现细小的汉字投影——那是父亲的字迹,密密麻麻写满了《丝绸与潮水》的全稿。其中一页被特意放大:"当潮水漫过东经85度/请把这首诗折成纸船/亚得里亚海会带它去该去的地方。"

"他当年准备在意大利自费出版。"嘉怡轻声说,"老师傅记得你爸带着手稿来烧制玻璃微缩页,说'这样海关查不到'。"

我们花了整晚誊抄投影。黎明时分,嘉怡突然指着第37页的批注:"看这个!"父亲用红笔圈出了某段维吾尔民谣,旁边写着:"Giorgio说这段韵律近似《神曲·地狱篇》第17歌。"

这就像拼图的最后一块。我抓起钢笔开始写《边境十四行》,把父亲收集的民谣意象嵌套进但丁的三韵体。写到第三节时,发现嘉怡蜷在沙发上睡着了,手里还捏着半块融化了的巧克力。

Giorgio在次日中午造访,带来个牛皮纸档案袋。"当年你父亲寄给我的。"他小心地取出泛黄的复印本,"用林树笔名发表的《胡杨林》组诗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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